“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?”
“我不知道。我想,他也许是为自己的早年生活害羞吧,有些人是那样的。”
“在你看来,这个解释能使人满意么?”
“坦白地说,不能。”
“他有亲属吗?”
“他从来没有提到过。”
波洛坚持问下去。
“你一定作过某种推测吧,麦克昆先生。”
“噢,是的,我作过。首先,我不相信雷切特是他的真实姓名。我想,他离开了美国,一定是为了逃避某个人或者是某件事情。我认为他是成功的──直到几个星期前。”
“后来呢?”
“他开始收到一些信件──恐吓信。”
“你看过到守这些信吗?”
“是的。处理他的来往信件是我的职责。第一封信是两星期前收到的。”
“这些信全毁掉了吗?”
“没有。我想,我的文件有两封──而另一封,我知道雷切特在盛怒之下撕掉了。需要我去拿来给你吗?”
“要能那样,那就太好了。”
麦克昆离开了包房。几分钟后,他回来了,放了两张很脏的信纸在波洛面前。
第一封信原文如下:“你以为你已骗过我们,侥幸成功了,是吗?决不可能。我们决心要干掉你,雷切特,一定要干掉你!”
没有署名。
波洛除了扬了扬眉毛,未加评论,他捡起第二封信。
“我们打算用车子绑架杀掉你,雷切特。不用多久了。我们将要干掉你!干掉你!当心点!”
波洛放下信。
“文体单调!”他说。“笔迹多样。”
麦克昆盯着他看。
“你不能看出,”波洛愉快地说,“这要有专门用于这方面的眼光。这封信不是一个人写的,麦克昆先生。是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写的──每一次各写一个单词的一个字母。同样,还可以用印刷体写。这就使笔迹的鉴定工作困难得多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接着说:“雷切特先生曾请求我帮助,这你知道吗?”
“请求你?”
麦克昆惊讶的语气,十分肯定地告诉了波洛,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这件事。他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,他害怕了。告诉我,在他收到第一封信时,他表现得怎么样?”
麦克昆支支吾吾地说:“这很难说。他──他──笑着把信放到一边,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。但是,不知怎么地”──他稍微哆嗦了一下──“我总觉得,在这从容不迫的后面,隐藏着大量的内心活动。”
波洛点点头。接着,他提出了几个意外的问题。
“麦克昆先生,你能否老实、确切地告诉我,你认为你的主人怎么样?你喜欢他吗?”
在回答前,赫克托?麦克昆停了一会。
“不,”他终于说。“我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没法确切地说。他的举止通常都是很文雅的。”
他停了下,接着说,“我给你说实施吧,我不喜欢他,也不信任他。我确信,他是一个残忍的人,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。然而,我必须承认,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进一步阐明我的看法。”
“谢谢你,麦克昆先生。我要再问一个问题──你是什么时候最后看到雷切特先生活着的?”
“昨天晚上,大约是在,”──他想了一会儿──“我应该说,大约是在十点钟的时候。我进他的包房去记下几个他口授的回信提要。”
“有关什么问题的?”
“有关他在波斯买的彩色瓷砖和陶瓷古玩的。交的货并不是他原来买的。关于这个问题,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、恼人的信件交涉了。”
“那是最后一次看到雷切特先生活着吗?”
“是的,我看是这样。”
“你是不是知道,雷切先生是什么时候收到最后一封恐吓信的?”
“我们离开君士坦丁堡的那开早上。”
“我还得问你一个问题,麦克昆先生,你同你的主人的关系好不好?”
年轻人的眼睛突然闪出光芒。
“这可是个使得我全身毛骨悚然的问题。用一句现在正畅销书上的话来说,就是:‘你抓不到我什么’,雷切特先生和我的关系很好。”
“麦克昆先生,你大概能把你的全名和你的美国的地址告诉我吧。”
麦克昆讲了他的全名──赫克托?威拉德?麦克昆,同时给了一个纽约的地址。
波洛仰身靠在靠垫上。
“暂时谈到这里吧,麦克昆先生,”他说。“要是你能把雷切特先生的死暂时保密一段时间,我将十分感激。”
“他的佣人马斯特一定会知道的。”
“他也许已经知道,”波洛干巴巴地说,“要是那样的话,就设法要他别说出去。”
“那应该是不困难的。他是个英国人,他是那种宣布‘从不和人交往’的人。他看不起美国人,认为其它的民族也统统不行。”
“谢谢你,麦克昆先生。”
美国人离开了这个包房。
“怎么样?”鲍克先生问道,“你相信这个美国人的话吗?”
“他似乎还老实,也还坦率。并不因为他完全有可能卷入这一案件而装出对他主人有感情。雷切特先生没有告诉他,他曾谋求我的帮助而没有成功,这是真实可信的,但我并认为这真的是一个可疑的情况。我认为,雷切特先生是这样一种人,他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说出自己意图的。”
“因此你就宣布至少一个无罪的了。”鲍克先生愉快地说。
波洛朝他投去责备的目光。
“嘿,在最后一分钟之前,我怀疑每一个人,”他说,“同样,我必须承认,我看不出这个认真、有远见的麦克昆会失去理智,给受害人十二刀或者十四刀。这和他的心理是不一致的──完全不一致。”
“不,”鲍克先生若有所思地说,“这是一个怀着狂热的仇恨,被逼得几乎发疯的人的行为──它更多地表明了拉丁人的气质。否则的话,正如我们的朋友列车长所坚持的,那就一定是一个女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