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从风杏的眼睛里看到期望，竹清歌心里就忍不住内疚。她也是女子，又何尝不懂得风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，她不过是在肮脏的尘世中被折磨了许多年，见到竹清歌这样一尘不染的“公子”，便忍不住地将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。</p>
古往今来，多少戏子和书生的故事，感人肺腑，却没一个落得善终。</p>
只可惜竹清歌答应了王憾生，要让她和留香阁的花魁保持好关系，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来留香阁找风杏。</p>
竹清歌想看王憾生为她准备的好戏，所以帮这个小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。</p>
只是对不起风杏，竹清歌想，等事情处理完成，她便好好地给风杏道歉，无论她想要什么样的补偿，她都会同意。</p>
“竹青。”风杏轻唤出声：“你转过去，我换件衣裳，我们就出门。”</p>
竹青是竹清歌来留香阁用的假名字，他听话地背过身去，开口问：“去哪里？”</p>
风杏对竹清歌几乎是完全信任的，同一间屋子里，她就这样站在他身后换衣服，不避讳也不害怕。</p>
风杏卖了个关子：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</p>
竹清歌也不多问，便跟着风杏走。</p>
她换了一件非常朴素的衣服，基调为白色，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粉光，衣裙上没有任何刺绣花纹，而她的头发也只是用了个布条粗略地束起，没有戴任何的发饰。</p>
只是她太瘦了，褪去了身上那些堆砌复杂的装饰，她的身子便更加单薄。</p>
像是一个随时会化作一团烟气的仙女，随风而散，美丽却有些病态。</p>
“你太瘦了。”竹清歌跟着风杏上了马车，忍不住开口：“以后要多吃些饭，否则哪天风太大，把你都能吹跑了。”</p>
风杏噗呲一声笑出来：“哪有那么夸张。”她捏了捏自己一指就能环住的手腕：“客人们喜欢瘦的，上次府衙的赵大人，还说我应该在瘦一些呢。”</p>
“那都是老变态。”竹清歌忍不住蹙眉，那个什么赵大人，她见过几次，三十岁的年纪却长了个五十岁的脸，早就把自己透支的不成样子：“管他们喜欢什么，你的健康才是首位。”</p>
马车一路直行着往前跑，车帘随风吹起，耳边是偶有风声忽远忽近地响着，掺着竹清歌的这句关心，几乎在风杏的心里炸开了花。</p>
她忍不住有几分失落地开口：“我在留香阁长大，从小花妈妈就教我们，客人的感受才是首位的。”</p>
“那是其他人。”竹清歌最讨厌这样的说法：“你不用如此。”</p>
风杏眼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</p>
“为什么我不用？”</p>
“因为……”竹清歌本来想说，因为她终究会将她救出去，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生活。</p>
可现在还不能说这种话，因为王憾生需要风杏的帮忙，他要利用风杏来骗王硕上钩。</p>
竹清歌欲言又止，却又不想看到风杏失望，便只能随便地搪塞过去：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</p>
看着马车已经开出了城门，竹清歌有些迟疑：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？”</p>
风杏靠在马车上，舒服又放松地伸了个懒腰：“怎么，竹公子这是怕我把您给卖了吗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