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近正午。
主帐内,众人团聚,气氛一片喜气洋洋。
欧阳戎从叶薇睐、彩绶那边收回目光。
离闲夫妇带着离大郎,正在和甄淑媛嘘寒问暖。
欧阳戎没有参与进去,却又被婶娘牵着袖口,走不开,便找离闲要回了夜明珠,拿在手上,低头打量。
早上妙真的话,在耳边再度响起。
他面露思索之色。
仔细一想,昨日夜明珠他从怀中飞出,冉冉升起,那一幕却是和他往日布剑【匠作】有点像。
只不过是换了一口鼎剑。
但都是【寒士】神通归去来兮的起手式。
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布剑,欧阳戎当时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细节。
现在看来,倒是妙真这样的外人看的真切,还有容真也是如此,当时也是默认他在布剑。
但是只有欧阳戎自己清楚,除了提前兑换了一份福报外,他没对夜明珠施加任何影响。
而且【寒士】神通,到目前为止,只有欧阳戎一人使用过,几乎是他一人专属。
降神而来的陶渊明除外。
《归去来兮辞》的剑诀,只有欧阳戎一人掌握,没有泄露出去……等等,倒也不是,当初离裹儿生辰礼的时候送过一份,只有离大郎、离裹儿见过。
不过兄妹二人都在为他保密……
欧阳戎垂眸深思,锁眉了一阵。
甄淑媛、离闲夫妇都察觉到了他的走神,不过没人出声打扰。
两方人继续熟络闲聊,甄淑媛惆怅道:
“在龙城分开后,妾身越想越担心,便叫王操之、裴夫人停船,掉头回返,不过……”
甄淑媛看向欧阳戎,发现爱侄儿已经回过神来,正在看她,她率先道出:
“不过檀郎你放心,婶娘我也不当拖油瓶,回来之前,妾身先让王操之那小子去龙城打探了下浔阳城消息,确认了浔阳那边危险解除,才回返的,特别是从刁县令那里得知,檀郎安然无恙,南下来追王爷了,妾身才调头找来。”
欧阳戎将夜明珠放回离闲手中,暂时藏起那道疑惑。
他余光瞥见门口两道熟悉身影,转头看去。
是王操之和裴十三娘。
二人和陆压、张时修一样,守在门外。
矮个青年笑呵呵的,在和熟人陆压聊天,看见欧阳戎视线投来,他挤眉弄眼的,没大没小。
裴十三娘则是一脸关心的看向他这边,与他目光对视后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长松一口气。
披帛美妇人嫣笑屈膝,款款行礼。
欧阳戎轻轻颔首,隔空与两位左膀右臂打了个招呼,旋即目光收回,嘴中应答道:
“是侄儿赴约晚了,婶娘你与王爷在龙城破格等了两日,差点坏事,侄儿之过也。”
甄淑媛用力摇头,一脸心疼,捻着手帕轻柔的擦拭着他肩膀伤口。
“什么过不过的,你是主心骨,我们全依仗你,虽然心暖,但檀郎总爱犯险,把危险留给自己,把安稳留给我们,妾身心里时常不安,这一路常做噩梦,关于你的,和惊弓之鸟似的……“
离闲也惭愧:“辛苦檀郎了。”
欧阳戎看了看甄淑媛胭脂妆容都掩不住的一对黑眼圈,还有眼白上的血丝,他抿了抿嘴。
甄淑媛哽咽了下,旋即笑说:“没关系,不
提这事,能平安就好,平安就好。”
韦眉抓了抓她的手,离闲也一脸喜庆的说:
“都说人生四大喜,但依本王看,兵荒马乱,却亲朋平安,虽未阔别,但又重逢,也是一大喜也!当浮一大白。”
甄淑媛笑说:
“刚刚抵达前,操之也说要庆祝下,知道王爷这边不便当众露面,低调最好,所以操之和十三娘去汉阳县低调置购了酒菜,等会儿午宴,还请王爷赏脸用膳,算是妾身一点心意。”
“好好好,就这么定了,到时候本王与眉娘敬甄大娘子一杯。”
离闲抚须大笑起来,大手一挥,直接做主。
不过他河边摔跤导致的鼻青脸肿,稍微有些出戏,稍稍影响了一家之主气概,惹得欧阳戎、甄淑媛,还有半细等丫鬟微微侧目。
豪言答应后,似是想起什么,离闲拉着韦眉走去一边,小声询问了些什么,众人听不清楚话语。
欧阳戎依稀听到韦眉回复的些许字眼。
“御医说了……你气血虚……少饮养身……只限两盏。”
不知何时起,甄淑媛的眼神投向了谢令
姜、容真那儿。
二女喊走了叶薇睐,在私语吩咐些什么。
不过甄淑媛目光落在了其中的雪白宫装少女身上。
她身后方,半细手中正捧着一只漆盒,欧阳戎瞧着有些眼熟。
甄淑媛这时伸手,半细递上漆盒。
甄淑媛摸了摸,漆盒温热,像有热食。
她打开了漆盒。
旁边的欧阳戎、离闲等人顿时嗅到一股鱼香味。
甄淑媛往里瞧了眼,收回目光,嘴里嘀咕:
“檀郎,这位容真女史怎么煲汤了,这么客气……”
刚刚她抵达门口,下车的时候,众人全都一股脑往前迎接。
甄淑媛当时被众人包围,没有多想,递上来的一些水囊或热毛巾,她全都下意识的接过了,包括这只漆盒。
甄淑媛依稀记得,是这位脸蛋冷冰冰的高贵女史送的,在递到她手里后,这位女史就缓步后退了。
和周围人一样,没有喧宾夺主,把迎接的
主位留给了离闲夫妇。
欧阳戎低声:“应该是她的一点心意吧,甄娘收下。”
甄淑媛发现离闲夫妇都偏过头去,像是没听见,没掺和话题。
妇人特有的敏锐,让她不禁多看了眼侄儿。
“行,檀郎心中有数就行。”
欧阳戎感觉婶娘最后那个眼神有些意味深长。
少顷,那边沟通完毕,离裹儿、谢令姜、容真接连返回,带着白毛丫头和包子脸侍女。
离裹儿轻声:
“彩绶没问题,愿意学。”
谢令姜与容真几乎同时颔首。
“薇睐也没问题,她说大师兄你点头就行。”
“本宫可路上教她炼气。”
容真又指了指包子脸侍女,朝欧阳戎道:
“这个让你小师妹教吧,谁快谁先试剑。”
气氛安静了下。
谢令姜朝欧阳戎淡淡道:
“让薇睐自己选,无需别人做主,大师兄,也麻烦你和女史大人说下,别瞎操心。”
二女离的这么近,欧阳戎哪里真去带话。
他感到四周气氛愈发凝固。
叶薇睐忍不住看了看今日对她格外热情的谢姑娘和容真女史。
白毛丫头突然询问,救济般打破了沉默:
“檀郎,如此神物,为何不是你来拿着。”
欧阳戎拍了拍她的小肩膀,嗓音温和:
“我已经有了,物极必反,再占据一口剑,不合适,它跟了我这么久,都没认主,已经说明很多了,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满足其中的条件了,你们拿都一样。”
彩绶好奇问:“为何一定要是女子呢?”
欧阳戎哑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