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洞慧师叔放心。她临死前已将破解钉魂板之法告诉了我。”</p>
惠东舒了口气，嘴角扯了扯，想笑，却又笑不出来，他迟疑地看向地上那曾经无比熟悉的身体：</p>
“她……真……她……”</p>
他满肚子想说不敢说，不知道该怎么问。储魅为何能将钉魂板的破解之法告知幼蕖？是不是还说了其他呢？</p>
“储魅确实死了，西滟波一去，她神魂都保不住，什么死后有知，都没有。她死前，跟我说了很多。”</p>
幼蕖平平说道。</p>
景海却听得有些紧张。</p>
幼蕖长长叹了一口气，将储魅所言悉数告知，包括前段的实情与后段的掩饰。</p>
一旁的祈宁之只听得瞠目结舌。</p>
见景海听后低头呆呆不语，幼蕖又道：</p>
“我想，也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，所谓兼听则明。储魅若有胡编乱造不尽不实之处，景师叔你尽可批驳。总之，我只负责传话，也非执法堂弟子，就算听了些不合适的话，也不会对师叔如何。”</p>
景海仰起头，满面泪痕：</p>
“李师侄，多谢你！储魅她……她所言，字字属实！景海羞惭无地！是我的错！先对不起宗门教诲，后对不起她一腔真情。是我，我负了所有人！”</p>
幼蕖挥挥手：</p>
“师侄先告辞了。储魅身后事如何处置，师叔你看着办吧！”</p>
她与祈宁之对望会意，两人抬腿便走，却又被景海叫住：</p>
“李师侄，明儿她……”</p>
见他惶急神色，幼蕖心里一软，叹道：</p>
“我已经答应了储魅，不会乱说。你也想好，如何跟景明师姐将话说周全了。只要你能自圆其说，我不会多说一个字。”</p>
景海低头一礼。</p>
幼蕖与祈宁之身后传来失控的恸哭之声，撕心裂肺，做不得假。</p>
这位昔日上清山的洞慧真人、在亥观寺隐姓埋名多年的惠东和尚，独自面对恩仇纠葛的曾经爱人，阴阳两隔后，他终于真情流露。</p>
或许，借痛悼之哭，亦有自伤身世，亦有追悔当初。</p>
所有的隐忍、顾忌、伪装，轰然崩塌，多少愧疚、悲痛、自伤……滔滔而出，如河流奔泻。</p>
他的命运与灵魂，都在这湍急的河流中漂泊无依。</p>
“小九你们快来！”</p>
幼蕖正与祈宁之闲走了一段，话还没说得几句，就听到真海召唤。</p>
祈宁之牙痒痒的，正要拉着幼蕖别理那小和尚，就听真海道：</p>
“有个人，你们肯定想见！”</p>
“谁？”祈宁之脱口问道。</p>
真海却是卖起了关子：</p>
“你们来就知道了。”</p>
能让他二人都想见的，会是谁呢？</p>
真海正在安抚一堆衣衫褴褛、瘦骨嶙峋的劳工，这些人多是修为低微的小散修，被抓来干些营造、搬运的苦力。</p>
虽然已经脱离了魔掌，可哀怨的呻吟与号哭声仍然此起彼伏，大约是压力一去，才敢宣泄伤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