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;不远处的山坡上,幽姬偏坐阿宝背上,遥望楚平生消失的地方,又看看留下来保护假王妃和侍女的四具尸傀,摸了摸怀里小妹的毛发。
;;“他其实是一个好人。”
;;“啾啾啾……”
;;“只是玩性和恶趣味重了些。”
;;“啾啾啾……”
;;“你问我为什么不帮你逼出封魔钉?这样不好吗?无忧无虑地做个不用担责,无需回应旁人期待的小狐狸。”
;;幽姬伸出葱指,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头:“我觉得正该如此,好好治一治你的火爆脾气。”
;;“啾啾啾啾……”
;;“你说娘娘?”
;;幽姬沉思片刻,微微摇头:“应该不会来吧,这次是北方魁族在大奉边境生事,娘娘没道理赶来楚州。”
;;“啾啾啾啾……”
;;“还能怎么办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;;幽姬说道:“娘娘若是得知开光把伽罗树菩萨的怒目金刚法相破了,不知会作何感想。”
;;“啾啾啾……啾啾啾……”
;;幽姬摇摇头,晃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,摸摸阿宝颈部柔顺的毛发:“走了阿宝。”
;;那熊摇动四爪,像一个破坏狂撞断地面的苗木,播起大股扬尘朝北方奔去。
;;……
;;两天后。
;;小路绿茵丰茂,偶见一些羊粪散布田间,这片区域应是放牧人的自留地。
;;马蹄嘚嘚刨着地面,扬起带着腥味的泥土。
;;慕南栀坐在前面,夹臂缩头好不难受,不时用肩顶两下身后的男人,以免靠得太近。
;;“有马车你不买,只要马匹,你这是安得什么心?”
;;慕南栀吃力回头,满脸怒色。
;;“此去楚州有公务待办,不是给你游山玩水的,坐马车?我要不要再给你雇几个仆人,鞍前马后,奔波效劳?”
;;慕南栀磨牙切齿说道:“你就是故意的。”
;;“故意?你的意思是我用这个法子占你便宜?”
;;“哼!”
;;“我说大婶儿,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何等尊荣,我好歹是一个银锣,一月百两薪俸的朝廷命官,我再生冷不忌,这事儿也轮不到你头上吧?”
;;这一句“大婶”刺疼了大奉第一美女的心灵。
;;她身上戴有压制气息与易容功能的菩提珠,目的便是隐去倾城之姿,免得无耻宵小打她的主意。
;;没想到避免麻烦的行为反而成了麻烦。
;;楚平生吁停枣红马,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,将人丢到泛着草木和羊粪混合气息的田间小道,又把那个系在马颈上的青布行囊丢过去。
;;她下马了,他还在上面。
;;“你什么意思?”
;;“不愿意骑马,那你走路好了。”
;;慕南栀看看脚下晨露湿身的青草,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;;“你骑马让我走路?”
;;“不行吗?”
;;“凭什么?”
;;“凭什么?凭我是打更人银锣,你是一个又老又丑的侍女,凭我是官,你是奴婢,这个回答你满意吗?”
;;楚平生一扬缰绳,轻夹马腹,枣红马四蹄攒动,踏踏前进。
;;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,抱着青布行囊提裙直追,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,她可不敢一个人呆着。
;;“我是王妃……”
;;“我是……我是镇北王妃……”
;;她喊了两遍,楚平生才勒停枣红马,做不确定状。
;;“你说什么?”
;;慕南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一向养尊处优的她这才知道腿儿着追马有多煎熬。
;;“我说……我……我是镇北王妃……”
;;“你是在说笑吗?”
;;楚平生调侃道:“整个大奉谁人不知,镇北王妃美艳绝伦,世上无双,再瞧瞧你,塌鼻吊眼,嘴歪龃龉,膀宽手粗,腰跟屁股一般大,胸平的能跑马,你是镇北王妃?这话连三岁小儿都骗不了。”
;;“你!”
;;慕南栀听他对自己这般品头论足,又羞又恼,便伸出右腕,撩起袖子,把那串菩提珠露出来。
;;“还认得这个吗?”
;;“有点眼熟。”
;;楚平生“若有所思”。
;;慕南栀并不解释,把菩提珠一摘,顿时间整个人从气息到容貌,包括身材全变了。
;;胸是胸,腰是腰,屁股是屁股。
;;面若春桃花垂露,一汪秋水映山红。
;;“你真是镇北王妃?这手串……”
;;“它能隐藏气息,改变外观。”
;;“我想起来了,当初曾在教坊司牌坊下摆摊老道手里赢下此物,原来马车里的人是你。”
;;慕南栀十分满意他的表情变化。
;;“没错,马车里的人是我。”
;;楚平生定定地看了她一阵,伸出手去,慕南栀以为他要拉自己上马,怎料刚把手放过去,却被他打开。
;;她一脸疑惑望去。
;;“得加钱。”
;;“什么加钱?”
;;“菩提珠要加钱。”楚平生说道:“这种宝贝,别说一千两银子,一万两都值。”
;;慕南栀快被他逼疯了。
;;“行,我给你加钱。”
;;“加多少?”
;;“再加一千两。”
;;“不行,起码三千两。”
;;“三千就三千,不过这荒郊野岭的,到哪儿去给你找钱?你得先把我送到楚州。”
;;“可以。”
;;楚平生重新伸手,这回她不矫情了,由着他拉上马背。
;;“许七安……”
;;她恨咬贝齿,语带杀气。
;;“你说什么?”
;;“没什么。”
;;“我明明听到你叫我的名字。”
;;温热的吐息自身后来,慕南栀顿时绷紧身体,脸上恨色也被慌乱取代。
;;“我说到了楚州,一定让镇北王好好嘉奖你,若非你出手相救,只怕我已死在魁族之人手里。”
;;“你觉得魁族人大费周章,入大奉国境袭击我们的座船就为杀你?”
;;“当然,现在北境吃紧,我若被杀,必定打击镇北王的精神与楚州将士的士气,魁族便可趁势而进,毕其功于一役,拿下楚州城。”
;;楚平生嗤笑道:“我觉得你高估了自己在镇北王心目中的地位。”
;;慕南栀猛然回头,怒瞪数息。
;;“你与镇北王成婚多年,他却一直没有碰过你,如今北境战事又起,竟让褚相龙护送你到楚州,这是什么道理?”
;;“镇北王常驻楚州,拒敌于外,家事国事无法兼顾,实属正常。”
;;“说啊,继续帮他找理由,炮制你们夫妻和睦,举案齐眉的假象。”楚平生讥笑道:“好像我不知道镇北王图谋你的灵蕴一样。”
;;慕南栀花容失色,人若惊鸟。
;;“这件事,你……你怎会知道?”
;;“洛玉衡告诉我的。”
;;“国师?”
;;“哦,是国师告诉开光大师,开光大师又转告于我,着我留意。”
;;慕南栀想起船上发生的事,戟指怒目。
;;“好啊,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。”
;;楚平生只是笑,不做正面回应。
;;“既知我是镇北王妃,你还敢一路欺我,等到了楚州城……”
;;吁……
;;楚平生吁停枣红马。
;;她不说话了,眼巴巴看着他,担心受屈,进退两难的表情惹人发笑。
;;“说啊,怎么不说了?”
;;“我……就不说,我才不会给你把我丢下马的机会。”
;;“很好,学乖了,你比怀庆和洛玉衡容易调教。”
;;“你在嘟囔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