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晗舟朝着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，眸光闪烁，他扭过头对云飞说：“你将王妃送回王府，我先进宫一趟。”</p>
他此刻怕是不可耽搁半分。</p>
“是！”</p>
云飞给他牵来一匹马，点了几个精兵随从，点点头。</p>
顾晗舟不再犹豫，他飞身上马，衣袍猎猎，朝着宫闱城墙飞驰而去，不曾回过一次头。</p>
皇城之外驻守的士兵远远地便瞧见了来人，慌忙将宫门打开，给他让出一条道路。</p>
顾晗舟手持一块温润紫玉，面色凝重，无言中便下达了他的命令。</p>
他朝着宫内疾驰，其余人士皆下马疾跑跟上去。</p>
若无要事，宫内不允许策马。</p>
顾晗舟有圣上的恩准，才能成为特例。</p>
他一路策马扬鞭，全神贯注，宫道上停留的宫婢比起平日里都显得稀少。</p>
反倒是让他少了些许撞伤人的顾忌。</p>
紫云殿的高台楼阁在顾晗舟眼中逐渐放大，屋檐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，一块块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之下潋滟华光。</p>
疾驰至殿前，顾晗舟下马后随意地将马匹缰绳抛给一个叫不上名的侍从。</p>
他大步朝殿内走进，穿过梨木屏风，朝着端坐于高堂之上的容承翰行礼，双手交叠相拱，微微躬身。</p>
“陛下万安。”</p>
容承翰看见他的一瞬间，眸光大亮，扯了扯嘴角后逐渐暗淡，抬了抬手：“不必多礼。你此番急急进宫，恐怕是对疫病之事有所耳闻，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急切。”</p>
他眉间忧思之色涌动，无法平息。</p>
顾晗舟的一缕青丝挂在他的暖玉发冠之上，面色泛起微红，半敛着锐利的眼眸。</p>
他眉心动了动，如实道：“陛下圣明。臣进入京都后，便察觉到了异常。偶然遇上几个蒙着面纱的平民百姓，他们将疫病之事告知了臣。臣，惶恐，故而不敢耽搁。”</p>
容承翰沉重地叹出一口气，朝他招了招手，示意他走近些。</p>
他将一份奏折递给顾晗舟，表情复杂，淡淡道：“疫病之事，着实棘手。有不少朝臣联名上奏，要朕降下一道旨意，将所有感染了疫病之人聚集，一同用烈火灼烧殆尽，免得更多的人受到感染。晗舟，朕一时无法拿捏，该如何是好？”</p>
奏折上的内容，大致与他讲的差不多。</p>
顾晗舟细细阅览一番后，表情愈加凝重，他闭了闭眼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。</p>
忽而睁开眼，他平静道：“陛下，成千上万的性命，怎能如此轻飘飘地割舍？纵使那疫病传染性极强，也不该将万千百姓弃之如敝履。”</p>
他停顿片刻，继续道：“依照臣之所见，应当将所有患上恶疾之人集中，让未受到感染的百姓与受染了的百姓隔开，避免更多人沾染上疫病，继而为那些感染的百姓诊疗。哪怕是能救活百人，十人，甚至是一人，朝廷也不该放弃。若是以一把烈火葬送那么多人的性命，唯恐民心震荡，社稷不稳。”</p>
顾晗舟所说在理，容承翰捏着奏折的手隐隐发力收紧，沉沉地吐出几口气后，他面色恢复如常，带上了一丝松快之意。</p>
“晗舟，那便按照你说的来办吧。朕本不愿继续劳烦你，想让你好好休息，将养一阵。如今的形势，怕是又有一场忙碌。朕，对你真是有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