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毕，侍卫不顾许三娘反抗，强硬的将许三娘带走。</p>
与那两个侍卫一同离去的，还有其他随行而来的太监宫女。</p>
不多时，闲杂人等清空。</p>
还站在地面上的，就只剩下君冥一人。</p>
君冥理了理外袍，慢条斯理的上前。</p>
弯着眸道：“阿念，许久不见。”</p>
坑洞内，岁念站在原地，四肢乃至躯干都被钢针穿透。</p>
血液淳淳流出。</p>
她身上到处是血，少说有十几个血洞。</p>
寻常人被这样对待，只怕是早就死了。</p>
可岁念没有。</p>
哪怕留了这般多的血，受了这般多的伤，她也不会死。</p>
可痛苦是真实存在的。</p>
剧烈的痛苦使人意识恍惚，岁念却在这种痛苦的刺激下竭力保持清醒。</p>
“君冥。”</p>
岁念抬头，额头冷汗涔涔，肤色苍白无比。</p>
唯独那双眸子依旧亮得惊人。</p>
冷声道：“你可真是下作。”</p>
君冥被骂了，却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，反而弯着眸笑出了声。</p>
只是他虽在笑，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。</p>
垂着眸叹道：“阿念，你为何总是这样？”</p>
“明明我比顾离更好，更优秀，地位更尊贵。”</p>
“可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，满心满眼都只有顾离一人。”</p>
“甚至为了顾离，拿走了我的身份给他。”</p>
说到这，君冥又叹了口气。</p>
满眼受伤的看着岁念道：“念念，你真的让我难过了，不过……”</p>
说到这，君冥话风一转。</p>
又道：“我也并非不是不能给你改过的机会。”</p>
“这样吧，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，放弃顾离选择我。”</p>
“我还是会不计前嫌，让你做我的侧妃的。”</p>
君冥言语间透着自以为是的施舍。</p>
像是在说，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，怎么样？很感动对吧？</p>
岁念听了，却只觉得荒谬。</p>
冷冷道：“拿走了你的身份？分明是你这下作至极的家伙偷走了顾离的脸。”</p>
她的顾离。</p>
是在第九十九世为护她而死的少年。</p>
是这世上最最心软的好人。</p>
而非君冥这般杀人如麻，自私自利，窃取他人长相与人生的小丑。</p>
少女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。</p>
视线触及的刹那，君冥眸光冷了下来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念念，你当真要这般对我吗？”</p>
“我不想伤你的，念念，我不想的。”</p>
君冥嘴上这么说着，手指却毫不犹豫的按下手中的机关。</p>
“哗啦”“哗啦”</p>
齿轮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。</p>
那些本就刺入岁念身体的钢针寸寸深入，几乎要将岁念穿透。</p>
痛楚越发明显。</p>
岁念却顾不得那么多，只怔怔的看着对面小女孩的尸体。</p>
尸体里的钢针随着机关的启动越发多，几乎要将尸体撑爆。</p>
“君冥！”</p>
岁念抬头，双目血红，语气难得重了几分。</p>
君冥应了一声。</p>
心情很好的弯着眸问：“念念唤我做什么？”</p>
岁念深吸一口气。</p>
紧握拳一字一顿道：“你要害我，我无所谓。可你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路人也牵扯进来？”</p>
“人？”</p>
君冥垂眸，视线落在女童的尸体上。</p>
须臾，他歪着头。</p>
不解的问：“一个贱民而已，也算得上是人吗？”</p>
说着，君冥又笑了一下，眼底带着天真的残忍。</p>
“念念啊，你可真奇怪。”</p>
“你！”</p>
君冥这番视人命如草芥的话，彻底将岁念激怒。</p>
她深吸一口气，试图挣脱机关离开，在君冥那道貌岸然的脸上狠狠踹一脚！</p>
只是机关难缠。</p>
在她挣扎时，君冥小小的惊呼了一声。</p>
道：“哎呀，都是我不好，竟忘了念念你现在动不了。”</p>
说着，君冥低下头。</p>
自言自语道：“念念你等着，我这就放你出来。”</p>
言毕，君冥按下另一个按钮。</p>
按钮按下的瞬间，机关再次运作起来。</p>
那些刺入身体的钢针，缓缓抽离。</p>
没了钢针的固定，岁念瞬间倒在地上。</p>
衣衫被鲜血浸湿。</p>
岁念发丝凌乱，身上是一个个血洞，看着狰狞不已。</p>
钢针抽离后，伤口开始自动愈合。</p>
随着血肉愈合，夹杂着痒意的痛楚传来。</p>
岁念忍着痛抬眸，看到了对面女童残破不缺的尸体。</p>
怒意在心尖积攒。</p>
一时间，岁念也顾不得痛。</p>
她提起身侧的长剑，踉跄着起身。</p>
随后踩着一旁凸起的石岩，纵身一跃跳了出去。</p>
君冥就在坑洞边缘。</p>
见她出来，君冥眸子一亮，夸赞道：“念念真是厉害，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。”</p>
岁念并未理会君冥的夸赞。</p>
回到地面后，她快速按着君冥的肩胛骨，将君冥按倒在地。</p>
另一只手拿着长剑，将剑尖对准君冥。</p>
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道：“你真该死。”</p>
头顶悬着的是染血的长剑。</p>
随着时间流逝，剑刃上的蛇血顺着剑尖滚落。</p>
那一丝殷红为君冥看似圣洁的眉眼染上一丝妖冶。</p>
命悬一线时，君冥依旧丝毫不慌。</p>
笑眯眯的道：“念念想杀我吗？可真让人伤心啊，明明我那么喜欢你。”</p>
岁念握紧剑刃，冷声道：“被你这种人喜欢，只会让我觉得想吐。”</p>
怒意积攒到了巅峰。</p>
岁念双目逐渐染上血色，身上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。</p>
肉芽不断冒出。</p>
不多时，躯体上的孔洞消失，变成了完好无暇的肌肤。</p>
君冥静静的看着一切发生。</p>
待到岁念准备将剑刺下时，才冷不丁的开口道：“念念，你难道没注意到，周围还有人吗？”</p>
说话时，君冥脸上带着笑。</p>
可那双淡色的眼睛里藏着的，却是浓浓的算计。</p>
岁念一怔，本能的抬头。</p>
却见原本空旷的荒野中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。</p>
那些人密密麻麻的挤成一片。</p>
有平民，有商贩，有官员。</p>
但此刻，他们全都看着她，眼底满是对未知事物的憎恶与恐惧。</p>
而在那些人中央站着的，是朝离。</p>
一直到看到朝离，岁念因愤怒而走失的理智才终于回拢了几分。</p>
她动了动唇，想要同朝离说话。</p>
只是开口前，被她按倒在地的君冥先一步出声。</p>
指着她道：“你们看！这就是所谓圣子带回神教如珠似宝宠着的女人！”</p>
“她根本就不是人！而是个茹毛饮血，不死不灭的怪物！”</p>
“就在刚刚，这妖女还杀死了一个稚童，被她啃咬过的尸体就在这坑洞下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