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决完一切时，已经是一年后了。</p>
岁念合上最后一个小位面的相关资料，拿出了一个四方的空间。</p>
这里装着的，是系统残缺的躯体。</p>
她在系统濒死拼尽全力保住了系统的一丝魂魄，让系统得以以生命最后一刻的状态寄居在球体内。</p>
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翼，岁念其实很希望自己能够复活系统。</p>
这一年来，或许是因为太过忙碌的缘故，她只在偶尔空闲的时候，才有时间想起系统和朝离。</p>
这让她没有彻底崩溃。</p>
在该忙的都忙完之后，岁念才想起早就被她扔到犄角旮旯里的帝铭。</p>
她翻翻找找好半天，才在角落里找到那个积灰的球球。</p>
她进入空间。</p>
在空间的角落里，她见到了快被电傻的帝铭。</p>
被雷电折磨魂体的酷刑。</p>
系统在死前所遭受的痛苦，她让帝铭也经历了一遍。</p>
脚步声……</p>
时隔不知多久再度听到脚步声，帝铭木然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反应。</p>
他抬起头。</p>
看着迎面走来的少女祈求道：“杀了我，求你，杀了我。”</p>
帝铭神色痛苦，一副疯癫的模样。</p>
倒也不怪他会变成这副人不人，鬼不鬼的样子。</p>
实在是被关起来的日子太过痛苦。</p>
若只是肉体上带来的折磨倒也还好，毕竟人终有一死。</p>
哪天实在受不了了，大不了自杀寻得解脱。</p>
可偏偏，岁念禁锢的是他的灵魂。</p>
灵魂是不会死，也无法自杀的。</p>
除非有人动手用外力将他了解，不然他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，日复一日的承受没有尽头的痛苦。</p>
岁念没说话。</p>
待到帝铭实在疼得受不了了，她才开口，不疾不徐的道：“我可以杀了你。”</p>
帝铭眼睛一亮。</p>
可紧接着，岁念又道：“不过……前提是，你要把系统卖给你的记忆还给我。”</p>
帝铭动作一滞。</p>
他似是不信岁念的话，于是犹豫着问：“你真的会杀了我吗？”</p>
岁念懒得废话。</p>
便干脆举起手道：“以我的魂魄向“祂”起誓，若我撒谎，就让我当场魂飞魄散。”</p>
话落，金光闪过。</p>
这是誓言起效的象征。</p>
发完誓后，岁念低下头，面无表情的问：“这样可以了吗？”</p>
帝铭连忙点头。</p>
“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</p>
言毕，帝铭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取出一个小小的光团交给岁念。</p>
道：“这就是它同我交易的记忆。”</p>
岁念没有多言，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那颗小小的光球。</p>
光球被捏破的刹那，大量记忆涌入岁念脑海。</p>
她看到了阿福与曾经的她的的记忆。</p>
且因阿福将灵魂卖给帝铭被制成系统的缘故，她还借机看到了阿福成为系统后的一切。</p>
她与系统，也就是阿福的初次相遇，应该是那百世轮回中的第一世。</p>
那一世，她是花魁。</p>
因姿色绝佳，她在父母双亡后被贪得无厌的叔父卖给了青楼。</p>
末入贱籍之前，她曾是一户小官家的女儿，知书达理，且识字擅词。</p>
可惜，他们一家的亲人只剩下叔父。</p>
那叔父还是个好赌的。</p>
父母因意外身亡后，没了依靠的她便被叔父给卖了。</p>
她模样好，又是官员之女。</p>
在那个贫瘠的城镇上，这个身份是相当好的噱头。</p>
老鸨并未第一时间卖她的初夜。</p>
但留着她，也不过是为了炒作她，好在及笄那日卖出更好的价钱。</p>
她成了花魁。</p>
起初，她是卖艺不卖身的。</p>
可她知道，眼前的一切平和不过是暂时的。</p>
待到她及笄。</p>
她就会像个商品一样，以价高者得的方式，被卖出初夜。</p>
而后，她便会同楼里的其他所有人一样，随便几颗银子就能睡上一夜。</p>
所谓花魁的身份，不过是将她多卖几个价钱的噱头罢了。</p>
她因此终日郁郁寡欢。</p>
她想要逃离，却根本没有逃离的资本。</p>
因为龟奴管她管得极严。</p>
虽怕她憋坏，偶尔会放她出去望望风，却不许她离开青楼一里外的地方。</p>
她所能活动的范围，被禁锢在了青楼四周。</p>
青楼，酒楼，茶肆，戏馆，和菜市。</p>
是她最为熟知的地方。</p>
除此外，还有一个她常去的地方，是与青楼隔了三条街的私塾。</p>
那里严格来算，其实不在一公里内。</p>
只是她好言好语的送了许多吃食和银子过去，才让龟奴松了口。</p>
借着习字习书，好在拍卖夜把自己卖出个好价钱的名义，她获得了去私塾偷听的权利。</p>
同她一起偷听的，还有一只土黄色的小狗。</p>
小狗又瘦又脏。</p>
明明饿得都快吃不饱了，却还是眼睛晶亮的窝在她身边，窝在墙角下偷听。</p>
她喜欢这只狗。</p>
于是每次见面时，她会偷偷顺些客人吃剩的肉给它。</p>
并在它被私塾先生叫骂着要赶走它时，出手救了它一命，替他医好被打断过的腿。</p>
那日过后，小狗变得很黏她。</p>
且时常跟在她身后，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。</p>
她知道这眼神是想跟她回家，一直陪着她的意思。</p>
可她哪里有家？</p>
她本身便是浮萍，又哪来的底气再养一个弱小的生灵？</p>
她什么都做不到。</p>
只能狠心些不再去私塾，不再同小狗见面，不再给它一点希望。</p>
但那狗蠢得很。</p>
她都因为不想要它这般躲着了，它却还是眼巴巴的跟到了青楼。</p>
每日盘旋在她的窗户外，可怜巴巴的等着看她一眼。</p>
实在是蠢。</p>
这只狗只看表面，不看内里。</p>
跟着她这般自身都难保的主人，它早晚也会被炖成狗肉锅。</p>
她没理会屋外盘旋的小狗。</p>
只希望它能尽快认清现实，去找一个更好的主人。</p>
过了约摸半年。</p>
那日日守在她窗户外的小狗，终是在某个阴雨天垂头丧气的离开了。</p>
她因此松了口气，又不知为何觉得失落。</p>
而后次日，楼里小芳找到她。</p>
她与小芳关系不熟，小芳却在那日邀请她一同出去采买胭脂。</p>
她不好拒绝，便答应了。</p>
直至被带进阴暗的小巷，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。</p>
因老鸨想要炒她身价的缘故，她在及笄前只卖艺不卖身。</p>
不少人想强买强卖，却都被打了出去。</p>
总有人为此不服。</p>
其中一个脑瓜子灵光的，便特意买通了楼里的小芳。</p>
说只要哄她出来，就替小芳赎身。</p>
那人选得位置极好。</p>
四处不见光不说，还极少有人经过。</p>
就在她闭上眼，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反抗时。</p>
一声明亮的犬吠在阴暗的小巷内响起。</p>
她低眸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土黄色身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