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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 要死卵朝天!

马早已有灵,它懂得许多,不需要骑士多少催促,甚至不需要骑士马鞭去抽,只管奋力狂奔,越奔越快,向着敌人猛冲而去。

大地在颤抖,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战斗而恐惧。

滚滚泥土中带着江南的湿润,钢铁洪流,向着敌人的防线席卷而去。

坚定与无畏,在苏武脸上,在所有骑士脸上,仿佛眼前不是什么二十万贼军,而是空无一物,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步伐。

一只苍鹰飞过头顶,它似乎并不能理解人类在做什么,只是它那锐利的眼眸里,倒映出了地面之景,看那数支钢铁洪流如离弦之箭,正在往无边无际潮水激射而去。

将台之上,童贯转过身来,远远去看,他的目光,已然不在那城头之上的厮杀,只在身后钢铁之间的碰撞。

司行方,何许人也?

悍勇无当之人也,一杆方天画戟在手,甲胄在身,好似当真吕布再临人世,故事里,插翅虎雷横不过他大戟之下亡魂罢了……

他身边精锐之贼,四五千之多,精锐之将,也多如牛毛。

苏武所去,正是司行方,此番要用命了,只管去冲,定要一阵打散所谓精锐之贼!

厉天闰,何许人也?

自也是悍勇无当之辈,一手硕大的朴刀,倒是与鲁达相得益彰。故事里,小霸王周通,在他手上死得简简单单,那没羽箭张清,更也在他手上死得凄惨。

他身边之精锐,三四千之数,精锐之将,有他亲弟厉天祐,张俭,张韬,姚义……

这是鲁达要冲之处,鲁达座下,病尉迟孙立,小尉迟孙新,跳涧虎陈达,白花蛇杨春……

苏武左右,也有那豹子头林冲,九纹龙史进,操刀鬼曹正……

许多人,本也不该在此阵,是临时调派而来。

却是苏武心中也知道此番决死,再也不似头前,头前骑兵冲阵,面对的情况,远没有此番复杂,这次,真是一场硬仗!

打完这一场硬仗,麾下骑兵之战力,兴许也会再上一个台阶。

只看那大纛所在,近了近了,箭矢已然在飞来,浑身重甲浑不怕,只管盯着大纛而去。

也忍不住哪个是司行方哪个是厉天闰,只管一头扎去就是。

贼人长枪,也立得不少,大盾也竖了许多。

只管钢铁一撞,人也仰,马也翻。

谁在死,谁在活……已然不那么重要。

只管奋起马蹄往前去,手中兵刃拼命舞!

只待一入阵,潮水已然不见,只见汪洋大海无穷无尽!

范云悍勇非常,早早就到得苏武面前去,健马用那胸腹之铁甲,撞倒一人又一人,长枪捅刺不断,眼前到处都是敌人,手臂下意识不断来去。

眼前贼人之铁甲,却真不退不避,哪怕用身躯去挡马蹄,也有人奋勇来撞。

身后的苏将军,正在大呼:“冲,往前冲,不要停!”

何以如此大呼?只因为一入阵后,马速明显在慢,慢得太快了一些,完全不似以往那般冲阵之感。

苏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,岂能不大喊而起。

七八百重骑,若马步不停,那就是击贼之重锤,若是马步一停,七八百骑死路就到。

苏武情急之下,竟是拿手中的长枪去刺前骑健马的屁股,那马屁股吃痛,便是拼尽全力去奔!

苏武在后,更是躬身站起,回头也去打踏雪乌骓之马尻,踏雪乌骓果真不凡,几步去,竟是越过左右,带着苏武到得最头前。

苏武自也不惧,手中长枪一送一回,巨力与尖锐带着马速,便是贯穿一个贼人铁甲胸膛。

另外一边,那鲁达大朴刀早已不是刀,不知多少挥砍之后,刃口卷如麻花一般,只管把这大朴刀当做鞭锏锤来使,打砸过去,所到之处,皆是骨骼碎裂之声。

再看那冲击贼人两军中间之处的韩世忠,那自是简单许多,一入阵,如针扎棉花,瞬间就入!

韩世忠更也是一马当先,杀起人来,真如砍瓜切菜,他一人身后,就是三千之骑,入阵之后,真如苏武所言,如有一杆巨大的搅拌棒子在搅浑水。

他也知道,自己不是攻坚,苏将军亲自在攻坚,此时岂能不使浑身力气去?只管入阵去搅拌,横冲来,直撞去,只要马速还在,便是转着弯、画着弧,来回去搅。

这些贼寇,乌合之众,所谓二十万大军,何曾感受过如此之威?

西军之骑,甲胄自不比苏武那般重骑精良,但马匹似比苏武所部高大一些,韩世忠已入无人之境,他一人杀的贼,已然就是不可胜数。

只看得韩世忠左边去搅,便是无数贼寇如在漩涡,到处去躲,右边去搅,亦然如此。

两翼之骑,绕得很远,终于绕到所谓二十万之尽头,便也到得侧阵,只管平行贴着去,前面兵刃捅刺,后面弓弦狂拉,那弓弦拉得极快,仿佛巴不得一瞬间就把箭囊清空了去。

这战法,早已成熟非常。

这战事,也正在焦灼。

那将台之上,童贯看得一语不发,好似依旧老神在在,威严无比,却是一旁程浩早已听出,枢相呼吸急促不已。

急!

程浩大急,何曾见过枢相有过如此急促的呼吸?

这代表什么?

莫不是妹夫……

程浩立马踮起脚尖去看,并不十分远,却是看也看不到什么,更寻不到自家妹夫到底身在何处,到底又是哪个人。

只看的那尸山血海在杀,那血腥之气蒸腾而散,闻得人只想作呕。

那喊杀之声,哀嚎之声,就在耳边!

程浩不知道自己已是两股战战……

那城楼之上,远远眺望之人,几十上百。

太子方天定,正在说话:“不足万人,也敢冲两位元帅之精锐中军,不自量力,不知死活!”

娄敏中点着头:“二位元帅必胜!”

话语如此在说,却看方天定的面色,却并不那么自信,担忧就写在脸上。

娄敏中更是眉头紧皱,远远眺望官军之骑入阵去。

那中间三千骑,已然在阵内搅动不止。

那两边之骑,虽然慢了不少,却是在那铁甲丛中,也是前进不止。

那两翼,那两翼只如潮水涨退,官军之骑,到得哪里,哪里便是退朝一般,旁处自就是涨潮……

其实远远看去,好似二十万军,并无多少还手之力,只是人多。

娄敏中忽然一言:“当不与这些贼骑纠缠,当直冲那阉人童贯之中军,如此,必然大不同也!”

娄敏中,当真是有几分谋事之能。

方天定闻言大急:“对对对,二位元帅当速速冲击那阉人之中军才是……那中军之处,不过四五千人罢了,一冲就胜!”

只可惜方天定再如何着急,也无法去下达什么军令,只能等着看着。

却是忽然方天定大喜而起:“二位元帅果然善战!”

何也?

那官军之骑,已然凿阵而入,便是两边重甲,也已深入而去。

那两杆大纛并未倒,大纛也真不回头纠缠,只管一力向前在奔,这岂能不就是奔着官军中军而去?

娄敏中自是大松一口气去,只道:“如此可胜,如此可胜也!”

方天定更是两手一击:“好好好!”

却是身后有人来报:“禀告太子殿下,北城之官军,正在攻城!”

方天定转头来问:“情况如何?”

“正在厮杀,官军攻势不强!”

方天定冷眼一笑:“哼,雕虫小技,也敢前来献丑,却不知早早被本太子看穿,只管回去告诉吴值等诸位将军,打退官军,定有重赏!”

“得令!”那令兵飞奔就走,下城打马狂奔。

只看北城,一片混乱之中,有一支精锐之军正在爬墙。

还真就有不少铁甲军汉爬上去了,正在城头厮杀不止,城头之上,也有数个军将带铁甲来围这缺口,便是万万不能让官军在城墙之上站定脚跟。

辛兴宗就在此处城头之下,不断催促麾下军汉奋力攀爬。

却也去看左右远方,越看越是心急,为何心急?

长长的城墙一线,竟是就他自己这里有人爬上去了,其他地方……

看得辛兴宗当场就要吐血,他只看到了犹豫与徘徊,那些人都在做什么?

长梯挂上去,被城头之上的人推倒,又捡起来挂上去,又推倒……

那城头之上檑木滚石无数在砸,城下之人拥挤不堪,抱头四处在躲……

这哪里是攻城?

这是打的什么仗?

若是如此下去,辛兴宗知道,自己这边即便攀登无数,上面贼寇,也只当是源源不断来堵,这般拉锯下去,且不说能不能攻上去,这得死多少人去?

应该怎么攻城,当是四处开花,处处登高,让贼人招架不住,四处难堵,军心一散,如此才破。

辛兴宗更也知道,城头之上,不是什么乌合之众,精锐之贼并不在少数。

刹那间,辛兴宗心中有一个念想,退!

却是回头远远去望那中军谭稹……

那谭稹正在将台边缘,手舞足蹈,大呼小叫。

虽然辛兴宗听不到那呼喊之语,但辛兴宗也能猜到……不外乎冲啊杀啊,快向前不准退,要破城……诸如此类……

能退吗?

辛兴宗唯有大喊几语:“上,快上快上!”

话语虽然连连在喊,辛兴宗却越来越没有信心,这城池,怕是破不得了……

与这些虫豸猪狗之物同阵,如何破得了这般高墙?

再一想,南边童贯若是兵败,这边久久上不得城墙……只待贼人大胜之后,该是什么后果?

“上……快……快上……”辛兴宗犹豫来去,只是这呼喊之声,早已少了那声嘶力竭。

左右军汉,在这呼喊声的情绪中,下意识里,已然开始懈怠……

一口气没顶上去,泄了一下,一切自是大不同。

辛兴宗还左右去看,他在看什么?他在看自己麾下之军,损失情况,死伤之人,已然是二三百不止。

城头之上登去三四十,怕也是……

辛兴宗再是一想……

想什么?

想那谭稹谭相公看不看得懂局势?

他知不知道此时攻城已然受挫,攻下城墙的可能性已然微乎其微?

他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鸣金收兵?

兴许,他真不知道……

怎么办?

也不知南边到底打成个什么样了……

南边苏武,已然凿出铁甲之阵,也入灰布麻衣之中,他领重骑,是没有余力来去驰骋的,只管一阵往前不止。

却也回头去看,七八百骑,马匹皆在,但许多马背上的骑士已然不在,至少一百二三十骑没在刚才那一阵之中。

一时间,苏武心如刀绞,滴血不止!

慈,可以领兵?

苏武目光一凛:“向前向前,凿出阵去!”

出阵之后,至少要歇一刻时间,乃至还要马匹饮一口水去。

却是马步飞驰往前,忽然苏武感觉眼前一空,还远远不到出阵之时,这是怎么回事?

苏武陡然回神来,好好好,好一个韩泼五,好一个韩世忠!

竟是二十万之贼众之中,搅出了真空地带。

苏武往前在看,贼众竟是在一二百步之外奔跑来去,苏武左右去看,远远看得那韩世忠又往这般搅来。

苏武立马有了决断,大喊:“减速勒马,不凿出阵,就在此处歇息片刻,准备回头!”

是韩世忠给了苏武这么一个喘息之机,苏武岂能不用?

那苏武就得回头了。

回头去,是那精锐贼军,正往姚平仲去。

再一看刚才路过之处,满地皆是死伤之人,还有哀鸿遍野,贼军精锐之辈,怕是两千不止,皆在地上……

可见,哪怕是精锐之军,在人马俱甲的重骑之下,依然不过草芥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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